入职日记(四)——忆马王坪,不成熟的童年

本文以细腻笔触追忆童年时光,讲述了从李家沱小巷搬到马王坪新居后结识三位挚友,共同度过的欢乐时光。因学业原因渐行渐远,不辞而别成为心头憾事。

正文

很小的时候,我们家住在李家沱的一条小巷子里的一个小平房。在小学的某一天,我们搬到了马王坪的一栋小楼,小楼有十层高,下面三层是商业区,包含了菜市场和一些商店,连通为一体。四层及以上才是住宅楼,分为三栋,伫立在商业区之上。这间新房屋有多个房间,对于年少家贫的我来说,十分新奇。

刚搬到新家时,没有朋友,我常常一人坐在客厅里看书。后来,认识了楼上楼下的一些小朋友,于是我开始尝试出门与他们一起玩耍。小时候的家教很严,上学期间的晚上一般不能出门玩,因此我与他们交流的时间被限定在了周末。但这并不影响朋友关系的发展,在未来的几年里,有的小朋友走散了,有的小朋友一直在一起。很幸运,我与他们中的三位成为了无话不聊的伙伴。我们一起玩电脑游戏,一起在楼下的平台上追逐打闹……他们三位,是我童年最为怀念,也最难释怀的一部分。

时过境迁,上初中之后,由于晚自习的原因,我与伙伴们渐行渐远。初一的夏天,我不辞而别,甚至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,此后也没有去他们的家里访问。这使得未来的十年,他们都无法联系上我,这件事在我心头挥之不去,一直觉得极为歉疚。

长大以后,我更加觉得自己是薄情之人,每次升学,更换朋友圈子,过去的朋友总会被我置之不顾。有一次我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,回到某个和他们三人一起追逐的夜晚……我抱着他们哭泣,请求他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,原谅我的薄情寡义。梦醒后,眼泪打湿了一整个枕头。我打开 qq,心里非常想要联系他们,但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。

如今,我已经离开那栋小楼十余年,但住在其中的回忆却时常会在我的脑海和梦境中出现。随着年龄的增大,它们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……昔日好友的面庞在我的记忆中,仍然年轻着。去年和其中一位好友通了电话,他的声音变成熟了,但还没有沧桑,就像我曾经的样子。也许再见到他,我会很难与他相认。

前不久,我的妻子说想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,于是我带着她前往那栋小楼,在平台上玩了一会儿。墙面比以前更加斑驳了,但依稀能够识别出过去的影子。我靠着墙壁,仿佛看见了四个天真的少年,在我的眼前玩着五步猫游戏。玩到月上眉梢,玩得汗水浸湿了衣裳,仍舍不得归去。

昨日在公交车上重读了一遍《项脊轩志》,感触颇深,有许多的回忆涌上心头,因此我模仿这篇文言文的手法写了这篇文章。从 12 岁读初中开始,一刻也没有停歇地走到现在,已经过了 14 年,在这些年间,我逐渐成为了他人眼中出人头地的“体面人”。可这些在时间的长河中有什么意义呢?我同样失去了很多,失去了曾经的挚友,甚至失去了放肆欢笑的能力。现在的我,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四个无忧无虑的少年,在一楼麻将馆前门的桌上,玩一局三国杀。

文言文版

余童稚之时,居李家沱一小巷中,皆平屋也。及小学年间,迁至马王坪一幢大楼之中。楼十层,下三层为市肆,菜场与商店相连如一;四层以上乃住宅,分三栋对立。新居宽敞,于寒家子弟言,乃新奇之物。

初至新居时,寡交游,常独坐厅中读书。后渐识楼上楼下诸小儿,遂敢出户与之嬉戏。然少时常训以严,平日不得夜外出游,故与小儿交往限于周末。虽如此,情谊日笃。数年间,或有分散者,或恒相从如初者。余幸得三人,为至交莫逆之友。共玩机巧游戏,同在楼下平台追逐嬉戏……此三人者,乃余童年最怀念、最难忘者也。

时光飞逝,及冠入初中,因晚自习之故,与诸友渐行渐远。初一之夏,不辞而别,未留一字音讯,亦未登其家门省问。致使十载光阴,俱成陌路。此事萦绕于心,至今犹自愧恧。

及长,愈感己乃薄情之人。每升学易友,旧友辄被置之脑后。尝梦见重回曩时,与三人共游之夜……抱之而哭,请其谅余不辞而去,宥余寡情之过。梦觉,泪湿枕席。启 QQ 之际,心切欲通书之,终未果敢。

去岁,与其中一人通话,声音已转醇厚,然犹未及沧桑,宛如曩年之吾。若复相见,或恐难相认矣。

迩来十余年脱离故楼,而居于斯楼之忆,常现于余心与梦寐之中。年齿渐长,斯忆亦益频多……畴昔好友之容颜,在余记忆中,犹然少年。去年与其中一人通话,其声已转醇厚,然尚未及沧桑,宛如曩年之吾。若复相见,或恐难相认矣。

顷日携妻至故楼一游,登临平台,把玩往昔之情状。睹墙面斑驳,依稀可辨旧时之影。余凭栏而立,恍见四少年于眼前,在余身侧,戏五步猫游戏。直至月升星现,汗流浃背而不忍离去。

昨于公交车上重读《项脊轩志》,感怀良深,诸多回忆涌上心头,遂模仿斯文之体例而成此文。自十二岁入初中至今,一刻未曾停歇,迄今十四载矣,其间,余竟脱颖于尘俗,乃世人目为”显贵“。然则此事于浩瀚时空之中,又有何意哉?余亦失去甚多,故友至交,甚至纵情欢笑之能力。今所愿者,重回那阳光和煦之午后,四少年无忧无虑之时光,在一楼麻将馆前门之桌上,共玩一局三国杀而已矣。

呜呼!光阴荏苒,十四载倏忽而过,童稚之乐,宛如昨日;而故友难寻,旧梦难续。斯文既成,聊以自省,亦以志吾心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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